撩动发丝.

Nour 21 （边伯贤）

　　“Ça fait longtemps, M. Leroy.（好久不见，Leroy先生。）”Thomas向从屋内急忙赶来的Leroy颔首问好，视线轻飘飘地看向那几个因为他的到来退躲在屋内的女人们。

　　

　　好奇却又不敢上前，那位躲在屋内的门沿边小心窥看的东方小姐不正是Bourbon先生丢失的“物品”吗？

　　

　　他扬起嘴唇，在与Leroy交代此次为什么会来城堡时，故作惋惜地将头垂在一边：“Il est arrivé quelque chose au père de Mlle Léna .（Léna小姐的父亲出事了。）”

　　

　　“C'est vraiment mauvais.（那真是糟糕。）”Leroy叹了口气，“C'est une pauvre enfant.（她是个可怜的孩子。）”

　　

　　老管家Leroy走回屋里同那位金发小姐告知这个不幸的消息，Thomas只是进门时快速扫了一眼那位东方长相的小姐，随后将提前准备的物件拿出述说事件。

　　

　　真是无聊。他此处前来的真正目的可并不是说这些无聊的去世消息。

　　

　　“Puisque vous avez été informé, nous y retournerons en premier.（既然已经通知您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他扬起脸上下打量着Nour，方前她那副听不懂法语的模样像极了一只任人宰割的绵羊。

　　

　　Nour对上他打量的目光的那一瞬间，快速转移视线，手不自觉地捏住裙边。

　　

　　他勾起嘴边一抹讽刺的笑容。

　　

　　人总是在不经意间暴露自己的弱点。

　　

　　他骑上马随意地将头抬起，恰好与那位站在窗户边的银白色头发男人目光相交。

　　

　　呦呼，那位混血少爷，在孩童时期有过一面之缘的混血少爷。

　　

　　他移开视线看向正前方辽阔的路。

　　

　　要是Bourbon先生知道他花大价钱的“物品”被藏在这里，他会做些什么呢？

　　

　　…………

　　

　　真是愚蠢。

　　

　　Bourbon家族的人和那位混血少爷都是蠢蛋。

　　

　　真没想到那位少爷还真会掉进Bourbon自以为是的陷阱里，但Bourbon也真的以为现在的法国还是以前的法国吗？连着那个逃跑的路易十六。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要的是这两个人名声毁掉。

　　

　　Baek的船行动了，等它在城镇上的海域上消失不见时，Bourbon的船也会开始行动。

　　

　　而他刚好是那个最重要的转折点。

　　

　　“Le bateau va bientôt couler.（船也快沉了吧）”

　　

　　拦住Baek，再装作不小心地说出一些大实话。

　　

　　果然不出所料，混血少爷面不改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惊慌。

　　

　　“Merde!（TMD）”

　　

　　“Pourquoi tu insultes encore les gens ?（这怎么还骂人呢？）”Thomas眼底藏不住的笑意，挑眉欣赏着马车掉头快速离去的画面。

　　

　　Baek越想越烦心，心底的慌张像无底洞般在马车滚动的声响里不断放大。

　　

　　他不应该让她离开的。

　　

　　那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他就应该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祈求她留下。

　　

　　马车停在了海边，Baek望着那艘化作小黑点的轮船，心脏怦怦地快要跳出。

　　

　　“Monsieur ? Bonjour, Je suis Jack.（先生？你好，我叫Jack）”码头上一位棕发工人小心地上前询问这位红了眼的贵族先生，“Que puis-je faire pour vous ?（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Un bateau.（船。）”Baek喉结上下滑动，“Il me faut un bateau.（我需要船。）”

　　

　　从水光粼粼的大海里，我与水中自己的倒影对视，由于过于紧张，身体不断冒虚汗。

　　

　　我握紧木制的船沿，深吸一口气。

　　

　　跳进水里的话，我会回去吧。

　　

　　这艘船除了我之外，只有一些水手和一个老船长。

　　

　　轮船上的水手们在唱一些助兴的歌谣，轮船开的很快，城镇渐渐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我没有勇气跳下去，我怕回到现代。

　　

　　可我也被Baek抛弃了。

　　

　　“Quoi ? Capitaine, il y a un bateau qui approche de nous.（诶？船长，有一艘船在向我们靠近。）”

　　

　　我扭头看向一侧的水手，顺着他们的视线发现了一艘离我们越来越近的轮船。

　　

　　海风肆意扑打脸颊，空气中弥漫着大海的味道，那艘船给了我不安的心理。

　　

　　船上的年轻水手们纷纷面面相觑对那艘逐渐逼近靠拢的轮船感到不安和困惑，好在有几个见过世面的老水手，他们看了一眼船长，得到船长的点头后，大方喊道：“Tu m'entends ? Les gars.（听得到吗?伙计们)”

　　

　　奇怪的是那艘船上并没有人回答也看不见人的影子。

　　

　　好奇心总是会诱导人们在不经意间犯错，这是事实。

　　

　　“Un bateau fantôme ?(幽灵船？)”

　　

　　明明害怕却还是会在船靠近时，犹豫不决地走上那艘船。

　　

　　“砰——”

　　

　　Bourbon与Thomas庆祝的酒杯相碰撞，鲜艳的红酒在高脚杯里随着碰撞的动作从杯身滑倒杯底，一个好看的弧度。

　　

　　烛台上的火苗重叠的重影像是湖面上叠合倚靠“自燃”的轮船。

　　

　　明明就差一点……

　　

　　随Baek同行的几个码头工人不敢相信地盯着前方那道火光。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刚刚那两艘船突然起火了。

　　

　　心脏在船燃起来的那一瞬间骤停了。

　　

　　Baek失魂般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

　　

　　“Heureusement, nous sommes encore un peu loin du bateau, sinon...（幸好我们离船还有一些距离，不然……）”

　　

　　Jack有些庆幸地看向身边的贵族男人。

　　

　　“噗通——”

　　

　　可下一秒那个男人跳进了水里。

　　

　　“Monsieur！！（先生！！！）”

　　

　　春季的海水还带着冬季的寒意，Baek潜入水里，耳边不断咕噜咕噜作响。

　　

　　“Descendez et sauvez les gens !（快下去救人！！）”

　　

　　“A l'aide !（来人啊！！）”

　　

　　船在海面上燃起了巨大的花光，像个烤炉一般将四周的海水渲染滚烫。

　　

　　他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Nour，找到他的Nour。

　　

　　船燃起来了，在那个人跨上那艘船时，类似汽油的液体漫上了这首轮船。

　　

　　“噗通——”

　　“噗通——”

　　

　　船上的水手跳水动作敏捷迅速，木头被点燃的焦味掩盖了刚刚的海盐味，我难受地捂住口鼻。

　　

　　火燃起来的上方翻动扭曲，旗子倒在了我的面前，我紧紧抵着身后的遮挡。

　　

　　如果继续站在这里我会死掉，但如果我跳下海还会有穿越回去的可能。

　　

　　但如果穿越不了，不会游泳的我，依然会死掉。

　　

　　可是……

　　

　　我看见船的一角直愣愣掉进了水里，扭头看向水中的倒影，狠下心跳进海里。

　　

　　耳里响起咕噜咕噜的水声，本能般想要呼吸新鲜空气，从而不断挣扎，可越挣扎越失重，整个身体往下坠落，水流呛进咽喉难受不已……

　　

　　电视里不是会立马浮上去吗？为什么大海没有底部？

　　

　　明明亮堂的海面近在咫尺，可胸口处闷到了一定程度，呼吸越来越难。

　　

　　Baek…

　　

　　我在心里默念道。

　　

　　意识的最后一刻，自己整个人不停往海的最深处下坠，那一抹闭眼可以感受到的光亮也越来越远。

　　

　　“Et Nour ?（Nour呢？！）”Baek将从自己身边游过的水手拦住，眼尾泛红。

　　

　　“Il est toujours sur le bateau, non ?（应该还在船上吧？）”不自信的回话，在他说完后，几人面前船的一角掉入海里溅起水花。

　　

　　这些人……明明把Nour交给他们……

　　

　　Baek重新潜入海里。

　　

　　在船角掉进水里的刹那间，那个跳进水里的身影是Nour。

　　

　　他不会认错的。

　　

　　船上的人只剩下Jack一人，其他工人和水手都潜入水里帮Baek一起寻找要找的人。

　　

　　他犯难地握紧手中的棍子：“Ce monsieur ne devrait pas être en colère ? Tu ne devrais pas dire quelque chose de mal, n'est-ce pas ?（那位先生应该不会生气吧……自己应该不算说错话吧？）”

　　

　　“Oups, oups, oups，Qu'est-ce que je dois faire ?（哎呀呀呀呀这可怎么办？）”

　　

　　他撅嘴苦恼地盯着水面，一个人从水里冒出了头。

　　

　　是那位先生。

　　

　　他怀里还抱着一个黑发女人，看不清脸，只能隐隐约约察觉到那人面色苍白。

　　

　　“Les gars ! Je l'ai trouvé !（伙伴们！！找到了！！）”

　　

　　水面上没几个冒出脑袋，他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尖，快速放下吊梯，将水里的两人拉上了船。

　　

　　“Mon Dieu, elle a froid.（上帝，她可真冷。）”

　　

　　发闹骚的话成功迎来了Baek的一记冷眼。

　　

　　你也很冷呢，先生。

　　

　　Jack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待Baek将她平稳放在船上后，他才看清楚她的长相。

　　

　　Nour身上冰冷，好看的脸丧失了以往生机勃勃的色彩，水珠从脸颊不断滑落，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泛起晶莹的光泽，与这里人不一样的长相。

　　

　　“Nour？Nour？”Baek手颤抖着抚上她的手臂，冰冷的触感攀延上Baek的指尖，他大声呼唤道。

　　

　　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他手指相交重叠压放在她胸口中央，快速按压，顺发上的海水随着他的按压幅度四处掉落，喘息声也逐渐变得急促……

　　

　　“Que Dieu vous bénisse. Amen.（愿主保佑，阿门。）”Jack站在一旁胸口划十默祷。

　　

　　Baek按压到一定的次数，捏住她的鼻子，吻上她发紫的嘴唇，为她渡气。

　　

　　“呼——”

　　

　　一次两次三次……

　　

　　胸外按压再到人工呼吸，不断循环。

　　

　　Baek耳边只听得到自己混乱的心跳声，而躺着的人却没有一点反应。

　　

　　“Please……（不要离开我……）”

　　

　　泡在水里太长时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Jack为这对苦命的鸳鸯感到惋惜，阳光折射在船板上，只是一瞬间，但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地上躺着的人身体呈半透明状后又立马恢复原样。

　　

　　“Monsieur, elle...（先生，她……）”

　　

　　Baek很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按压的动作一僵，随后加快速度。

　　

　　“Nour，Please.（求你醒一醒……）”

　　

　　“I can't lose you.（我不能失去你。）”

　　

　　“Please.（求你……）”

　　

　　这都是他的错，是他差点害死了Nour。

　　

　　“咳——”

　　

　　呛入的水被吐出，两人眼底藏不住的惊喜，胸口处微弱的心跳通过Baek的手而感知。

　　

　　“Bae…”

　　

　　只发出了简单的“B”音，她又陷入了昏迷，幸亏渐渐活跃的心跳让Baek松了一口气。

　　

　　他脸上难掩的喜色突然凝固，扭头看向感动得落泪的Jack，眼神隐晦。

　　

　　本沉浸在热泪里的Jack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视线瞟向Baek，害怕地咽咽口水：“Je n'ai rien vu.（我什么都没看见。）”

　　

　　Baek移开视线将Nour抱在怀里，算是认同了Jack说的话，起身走进船舱。

　　

　　Jack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眨眨眼。

　　

　　这先生变脸的速度真快。

　　

　　水面上有了动静，他扭头大喊：“Dépêchez-vous ! On doit retourner en ville.（快点！我们要回镇上了。）”

　　

　　不远处冒出的一个脑袋目睹了这一切，悄悄潜入水里，在水面上只留下了几道涟漪。

　　

　　当城堡里的仆人们看见Baek抱着Nour下了马车，都被这两人浑身湿哒哒的模样吓得心惊胆战。

　　

　　快速围过来忙里忙外。

　　

　　Baek洗好澡后，躺在床上的Nour也并没有醒过来。

　　

　　他静静地坐在床沿边，碍事的银色碎发有些遮眼，他嫌弃地扯扯自己的碎发，侧头看向床上熟睡的人。

　　

　　禁闭双眼像个易碎的瓷娃娃一般。

　　

　　Baek长呼一口气，他本来就不是个容易熟睡的人。

　　

　　昨天晚上她说的话，他全都听见了。

　　

　　“Baek，”

　　

　　寂静的房间里，从她那声小小的呼唤开始。

　　

　　“Can you forget me slowly?（可不可以慢一点忘记我？）”

　　

　　“Thank you all the time.（一直以来谢谢你）”

　　

　　“I know what ‘Mon cheri ’means, and……（我知道哦，“Mon cheri”的意思，还有……）”

　　

　　“Je t'aime.（我爱你）”

　　

　　想到这里Baek嘴角上扬，眼神温柔地抚上她的手腕。

　　

　　“I will never let you go again.（我不会再放你走了。）”

　　

　　船板上的那一幕在脑海里快速闪过，他颤抖地握住她的手。

　　

　　“I will never let you go again.（我不会再放你走了。）”

　　

　　话语间细小的哭腔出卖了Baek看似坚强的内心，他不是神。

　　

　　在他不断做急救措施依然得不到她的任何反应时，他的心脏就像快要暂停了一般，他好怕她真的不会醒过来。

　　

　　现在她醒过来了，他却多了一个新秘密。

　　

　　他的Nour，

　　

　　差点消失掉。